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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凯歌】时光倒流二十年(二)


#不要被标题误导 没有人穿越
#记忆重返十七岁的狗血失忆梗
#过渡章 前文走底部tag 谢谢喜欢。

(二)

王凯其实不是第一次“见到”十七岁的胡歌。
最初的时候,他心里无名的好奇撩拨着他去找寻那些不曾展现在他面前的过去——他看到了吊着威亚到处飞来飞去的胡歌,看到了脸上缠着纱布依然比着V字的胡歌,当然也看到了那个略带婴儿肥,声音清脆明亮的胡歌;
他们曾经一起在某个安静的下午,窝在沙发里翻看过对方古老的相片,对彼此青涩却故作成熟的模样品头论足过,然后一起陷入温柔而久远的回忆,脸上的笑意随着悠长的日光缓缓荡漾。
所以那天晚上他理所当然地梦到了十七岁的胡歌——他一个人走在一条宽阔的林荫道上,两旁是香樟树摇曳的树影。阳光很好,温暖得让人眷恋。
然后一阵风徐徐吹过,吹起男孩的衣角,吹动碎落的斜斜光影。
他回头,眼神似乎在王凯的身上停住,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,对着他弯着眼睛笑了笑,然后转过身去,向着更遥远的方向奔跑而去。
十七岁,闪闪发亮的年纪;一切都没来得及开始,一切都还是未知,一切都还来得及幻想。
王凯当然没有觉得自己不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胡歌有多遗憾,所有人和人的相遇都不是偶然,都是一系列人和事铺垫而成的结果。纵然说少了同窗时光的勾肩搭背厮混四方,但是却能拥有成年人安定成熟的爱情,何尝不是一种瓜熟蒂落的圆满。
一切你拥有的事情,其实就是最好的事情。现在正在发生的,就是一定会发生的。这就是他所坚信的。他感谢现在这段美满的爱情,虽然起初坎坷不平,但终于坚持过来了,往后的都是细水长流的幸福。
当然,如果真有机会,王凯还是很有兴趣回到过去,见见当年那个笑眼弯弯,神采飞扬的胡歌,和他坐下来,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一人干掉一瓶汽水,天南海北地聊一聊梦想。
…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王凯会期待某一天大早上起来,见到的却是一个记忆完全回到了十七岁的胡歌。
其实他最开始,怀疑胡歌又在恶作剧;但是胡歌戏弄王凯的恶作剧,总是绷不住太久就会因为忙着幸灾乐祸而自己露馅,今天……认真的似乎有些太反常了,他想。
再平常不过的早安吻之后他强烈的反应,推开自己时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戒备与排斥,还有……
“对不起,你是谁?”
王凯觉得这个玩笑开过头了。
难道这家伙自己在排练什么戏码?
先不管了,对于著名王姓吃货来说,吃饭最重要,饭桌上再细说,现在先配合他胡闹好了。
“虽然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……我是王凯,满意了?走吧,先吃饭,你想这么饿着?”
胡歌还是不肯轻易相信他,又抛出一个送分题:“那那那……那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呀?”
“因为这里是你家呀,”王凯一本正经地回道,实际是在憋笑,他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没有笑出声来,实在觉得褶子又加深了几层,“快点,有什么疑问我待会慢慢回你。”
胡歌虽然不满意他的答案,暗地里瞪了他一眼,但还是勉强同意了这个决定,乖乖跟着他在餐桌旁坐好,然后偷偷抬头看了王凯一眼,清清嗓子开口道:
“那个,事情是这样的——我昨天晚上在家睡觉睡得好好的,莫名其妙早上起来就在您这里了,虽然……哦没事,就是,您能帮我回家吗?我家在上海XX路的……”
“回家?你嫌弃我伺候你伺候得不够好了?还是想爸妈了?”王凯的身体一下子坐直了,胡歌忙继续解释:“不……不是,就是我这么久不回家,他们会担心啊,姆妈会说我的!而且我今天还要参加学校的补课,就是…挺重要的,您要是方便的话,就是帮我看看我怎么赶快回家,麻烦您了。”
“学……校?”王凯敏锐地抓住了胡歌话语里的关键词,“你的学校?你的学校叫什么名字?你着急回学校干什么?”
“上海二中,高三(7)班胡歌,”胡歌字正腔圆地回答道,“哎呀就是我们高三了,要补课啊,要高考嘛,您要是不相信——”
“等……等会,”王凯扶额,顿感十分头痛,“高三?你今年多大?十七?十八?”
“十七啊,十七岁半。”胡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。
怎么可能?王凯仿佛一下子被惊雷轰顶,明明胡歌还是稍稍比他高一点的个子,右眼角……还带着那道蜿蜒的伤疤;他的眉眼,仍然是他最熟悉、最珍爱的模样,自己去年送给他的那串佛珠,也仍然挂在他的颈上。
但是王凯也无法欺骗自己,他确实渐渐感到,眼前的这个胡歌,眼神里少了那种沉稳笃定,反而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横冲直撞。言辞上,也更加……稚嫩。
即使是在明台的脸上,他也没有看到过这种清澈得一尘不染的神色,那完全就是属于少年人的目光,和他曾经在相片、视频中见到过的那个胡歌的神态,几乎是重合的。
还有,他的普通话里改不掉的上海话的味道;他的语气那么恳切,是真心实意地在着急,在迷茫,在担心父母;更何况,那种陌生人间客气的疏远,也太过于真实,完全不像一场路数顽劣的恶作剧。
他们彼此之间太过于熟悉,哪怕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动作,也足以使他确定。从早晨起来,所有的事实堆积在一起,此时此刻,王凯不愿承认的事实,似乎已呼之欲出了——
看来,“胡歌”依然是那个胡歌;
只是他身体里住着的,再不是三十七岁的他,而是一个来自二十年前的,王凯不完全陌生,却其实一无所知的十七岁的胡歌。
他还是一个高三学生,在学校里埋头和题山题海苦战,是父母心里的乖小囝,可能有一些若隐若现的不切实际的梦想,但还是向往着普通人立业成家的生活:一个饭菜飘香的家,一个贤惠的妻子,与一个像他的孩子。他根本连想象都不会想象到,自己有朝一日会孤独地站在人群的中央,演绎别人的人生,展览自己的悲喜。
他只是被他忘了,连同这二十年走马观花的岁月,好像都像一场梦,醒来就都不记得。
“我明白了,”一阵沉默过后,王凯终于开口,“但是,胡歌,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,所以你……其实不用着急回去——”
说着,他按了一下遥控器,电视上出现了早间新闻的画面。胡歌还没来得及对与他认知中天翻地覆的电视发表意见,就立即捕捉到屏幕的左下方,赫然显示着一行文字——
“2020年4月2日 星期四”
主持人还在正襟危坐地播报着胡歌听不懂也听不清的国际要闻,他只恍惚感觉那些声音、画面都像疾驶而过的列车,匆匆离自己远去了。
好像十七岁的他只是睡了一觉,醒来的世界就变成了二十年后的世界,所拥有的生活也一下子灰飞烟灭,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他无法回去的过去。
而二十年后的未来——几乎对他是个遥远的存在,也就这么不留情面地摆在他面前了,冷酷得完全不容他左顾右盼。
而那中间丢失的二十年,竟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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